美好一刻攝影計劃, 屯門醫院臨床腫瘤科–紓緩治療部

 

美好一刻攝影計劃


由2013年5月開始,我們開始與屯門醫院紓緩病房合作,為病者和親友拍攝記念, 留下最後美麗的回憶。

整個過程當中,參與的所有人也得到很大的滿足。

如果, 你也希望參與這樣的工作,為紓緩病房的個案拍照拍片,請隨時和我們聯絡。

如果, 你是同路人或照顧者,也希望留下美麗的憶記,不論所在何地( 其他醫院 / 住家 ) ,也歡迎隨時和我們聯絡。


編輯

癌症資訊網

 

炒瓜菜含致癌物  宜先灼一灼再炒 免產生神經毒素

 

【本報訊】中國人愛吃「夠鑊氣」的炒菜,但原來高溫炒菜會引致化學作用,增加人體攝取致癌物「丙烯酰胺」風險,食安中心最新研究發現,常吃炒翠玉瓜、蒜頭、洋葱、燈籠椒及蕹菜最高危。中心顧問醫生何玉賢稱,攝取高劑量丙烯酰胺會令人神經中毒,建議以灼菜取代炒菜以保健康。
記者:梁麗兒

食安中心公佈於2010至2011年進行的首個總膳食研究,抽驗133種食物近1,600個樣本,有47%食物驗出含丙烯酰胺(Acrylamide),其中零食包括薯條、薯片含量最高,其次為蔬菜,平均含量為每公斤53微克,當中翠玉瓜最高,每公斤含360微克;蒜頭有200微克,洋葱、燈籠椒及蕹菜介乎140至150微克。
研究顯示,市民每日從食物中攝取丙烯酰胺,平均為每公斤體重0.21微克,攝入量比2010年的同類研究0.13微克為高。另外,攝入量較高的市民,每日攝取高達每公斤體重0.54微克,逾半是從蔬菜、薯條及薯片中攝取。
何玉賢表示,翠玉瓜、洋葱等含一種名為「天門冬酰胺」的胺基酸,被攝氏120度高溫烹調後,經化學過程會產生丙烯酰胺。此化學物為人類神經毒素,研究證實可致老鼠患癌,國際癌症研究機構(IARC)列為人類的可致癌物。惟醫學界未有流行病學研究證實從食物攝取丙烯酰胺,可提高癌症病發率。他指,日本及內地均做過炒菜研究,但因各地蔬菜品種、種植季節、烹調方法不同,故未有定論。

輕微攝取不會中毒

食物安全主任肖穎表示,目前雖然未有丙烯酰胺的攝取量準則,但攝入越少越好。建議市民先將蔬菜灼一分鐘再炒,可減少釋出丙烯酰胺,最好以水煮或蒸等方法烹調。浸會大學生物系主任黃港住稱,丙烯酰胺為一種神經毒素,大量攝取可影響神經系統。但一般輕微攝取不會致中毒,但最好不要經常進食薯條及薯片等。

各類炒菜的丙烯酰胺含量

蔬果:翠玉瓜、蒜頭、洋葱、燈籠椒、蕹菜
平均含量(微克/公斤):101至360

蔬果:西芹、芥蘭、茄子、芥菜、絲瓜
平均含量(微克/公斤):51至100

蔬果:西蘭花、紹菜/黃芽白、菜心、椰菜、芽菜、白菜、番茄
平均含量(微克/公斤):11至50

蔬果:苦瓜、唐生菜、莧菜、菠菜、西洋菜
平均含量(微克/公斤):低於10

資料來源:食物安全中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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薯片最毒 餅乾高危

 

■薯片的丙烯酰胺含量最高,每公斤含680微克。資料圖片

【毒素統計】
薯片、薯條及餅乾等等熱門零食,吃得太多不但會致肥,也隨時攝入過量丙烯酰胺。食物安全中心最新分析發現,各種食物中薯片「最毒」,丙烯酰胺的含量最高,每公斤含680微克,其次是包括薯條的各類炸薯食品,每公斤含390微克。最安全的食物是魚類和海產、蛋類及蛋類製品及酒精飲品,幾乎不含丙烯酰胺。

食快餐增攝入量

研究也發現餅乾及穀類早餐(Breakfast cereals)也屬丙烯酰胺高危食品,前者每公斤含150微克,後者則有160微克,加上各類炸薯食品,是港人日常攝入丙烯酰胺的主要來源之一。食安中心顧問醫生何玉賢稱,歐美國家的人從膳食中攝取的丙烯酰胺水平遠高於港人,如法國人每公斤體重攝入0.43微克,美國人則是0.4微克,因進食較多炸薯及餅乾類食品,隨港人飲食習慣西化,薯條等快餐流行,攝入量或會上升。
丙烯酰胺是工業化學物,在油炸及烘焗食物時會釋出,當中含豐富碳水化合物的食物,經高溫處理或烹調後釋出的水平較高。
《蘋果》記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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灼菜少油鹽也好味

 

■食家劉健威表示,平日在家愛吃灼菜,以保持健康飲食。謝榮耀攝

【食家意見】
經營中菜館的食家劉健威認為,直接將蔬菜炒熟,可保住菜的鮮味,較為原汁原味,但為了健康着想,他煮「自家菜」時不會炒,只會吃少油的灼菜,再加少許鹽同樣能吃出菜的鮮味。他建議市民如烹調菜心炒牛肉,可先將菜心「拖熟一大半」才落鑊炒,可縮短炒菜時間。

縮短「落鑊」時間

劉健威表示,傳統炒菜較少先灼熟再炒,因會失去菜的鮮味,但食肆為求加快上菜速度,九成半中式菜館會先將菜「拖熟」,再落鑊「翻兜」半分鐘便可。他表示因先灼熟蔬菜,可令菜中有水份,減少炒燶及釋出化學物質風險。
部份中菜講求鑊氣,但為健康着想,他認為市民最好先將蔬菜「拖水」至五成熟再炒,以縮短炒菜時間。翠肉瓜、洋葱及燈籠椒等也可用類似方法烹調。香港營養學會會長張智良表示,高澱粉質食物經過高溫處理,易產生丙烯酰胺;近年醫學界關注攝入過多丙烯酰胺會增加致癌風險。因水的沸點為攝氏100度,遠較油的200多度以上為低,所以應先將蔬菜先灼熟再炒。
《蘋果》記者

我的行醫經歷(34) : 是文明法治,還是退步? (上)

 70歲,男,晚期胰臟癌。 病人身體很虛弱。
他有數個兒子,非常疼他。
「醫生,有藥可用嗎? 錢不是問題 …」
問題真的不是「錢」,而是成效、病人體質與意願、臨床得益 …
得到病人的家人的信任,病人最終聽從我的建議,沒有做化療,而是安祥地、有尊嚴地過身。
原來病人的兒子和我是住在同一屋苑,每次碰到面,他們皆是向我問好,感激我曾醫治過他們的爸爸 – 雖然我最終救治不了他 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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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8歲婦,肺癌,病發時已漫延上腦,引致經常癲癇(Epilepsy)。 手術後仍未能把腦的擴散腫瘤清除。 在全腦電療後,我決定為她進行一項特别的電療技術:「立體定向放射手術」(Stereotactic Radiosurgery)。
(註:若你們有興趣想知多些關於「立體定向放射手術」,容我稍後另文再談。)
治療效果非常理想,跟進MRI顯示,剩餘的腦腫瘤已被清除。 病人一點副作用也沒有,連抗癲癇藥也不用再服用。 她肺部的腫瘤數目雖多,但非常細少,病人一點病徵也沒有,在腦的擴散腫瘤被控制後,生活一切正常。
病人也有一位非常疼他的兒子。
「醫生,她肺部的主瘤有藥可用嗎? 錢不是問題 …」
問題又再真的不是「錢」。 這位年老的病人的癌病,已到了末期,任我選擇哪一種高療效的治療,也是沒法把它根治的。 但病人現在一點病徵也沒有,因此我向她建議,連我最信服的肺癌口服標靶也不要現階段做,留待日後病情有變才使用,也未為晚也。

同樣得到病人的家人的信任,病人最終聽從我的建議,沒有做化療或標靶 – 也沒有服中藥、或氣功、或自然療法 …
雖然我並沒有為病人的肺部腫瘤施以任何治療,但每次覆診,病人與家人皆會向我問好,充滿感激之情 – 若其中一次覆診病人遇不上我,病人會睡不着呢!
直到今天,病人的病情仍証實我當初的臨床判斷是正確的: 病人的腫瘤是惡化得非常緩慢的一類,腦部腫瘤在放射手術後仍然受到控制。 現在已過了一年多,病人仍然一點病徵也沒有,生活如常,完全看不出她有末期肺癌 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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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兩個個案當中,除了兩位病人皆有很疼錫他們的兒子外,兩者還有一樣共通點: 兩位病人都不是華人,而是少數族裔:一位是印度人,另一位是巴基斯坦人,兩者對醫生都非常信任。
反觀,十多年來,看着本地市民與醫生間「醫患關係」的轉變,講的是「投訴」、「問責」、「專業質疑」、訴諸「議員與傳媒公審」… 心中不期然有點唏嘘。
還有一些非港人的故事,遲些告訴你們。

沙加 ( 02/26/2009 )

我的行醫經歷(33) : 新必比舊好:國王的新衣

 7年前,腫瘤界出現了這樣一件事:
當時出了數隻醫治末期肺癌的新化療藥的初步臨床報告,某「明星級教授」卻急不及待對傳媒公開表示,政府應把這些新化療藥列為不用自費的標準治療。
明報的記者更第一時間致電給我,訪問我作為一位公家醫生對「明星級教授」言論的意見,彷彿若政府不接納他的建議,病人便得不到更好的治療。
似乎扯上了「道德」的議題 – 應由誰來判定?
是否初步的醫療數據便應立即被接受成為新的醫療標準?
是否無論多大的生存分別皆是重大的醫療得益?
9天?

事實上,該「明星級教授」的言論「出街」後幾個月,兩份重份量的醫學期刊: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和 Journal of Clinical Oncology,皆刋出編輯文章(Editorial),清楚指出該「明星級教授」所指的那些新化療藥,所帶來的額外醫療好處,實屬微乎其微,而這多年間所研究的新化療方案的突破,也實在令人失望 …
— 但你們不會期望「明星級教授」或藥廠,會把這兩篇文章主動地交給傳媒報導。
(註:這些是7年前的研究數據及觀點,實不可與今天的治療方案同日而喻,有需要者應以主診醫生的意見作為依歸,而不應以此文章作為参考。)
今天你可在各種途徑,看到各式各樣專家的意見,以及各傳媒充斥着所謂醫癌新突破的各種報導 – 彷彿是「更新更貴」的,必比傳統的更好。
我每天病人解釋是否值得自費購用新藥,也比以往花上不少時間。
醫治乳癌的賀爾蒙新藥Aromatase Inhibitor (A.I.) 便是其中一例。

目前公家醫院仍只是採用傳統的Tamoxifen,作為預防乳癌手術後復發的初步藥物(Upfront use),若病人想一開始便採用A.I., 是需要自費的,除非主診醫生評估後認為她不適合服用Tamoxifen。 但A.I. 經傳媒大肆報導後,病人對A.I. 的需求大增,我的某些病人甚至因無錢購買A.I. ,需「屈就」使用舊藥Tamoxifen,而担心得出現失眠。
究竟作為預防乳癌手術後復發的初步藥物,A.I. 是否一定比Tamoxifen好?
Ian Tannock,一位敢於批判各研究結果的加拿大知名學者,每次他在世界各地的講學演說,皆坐無虛席。他在最新一期Journal of Clinical Oncology (目前腫瘤學界最權威的醫學期刊) ,為此題目發表文章,語帶譏諷 ,題目為:Up-Front Use of Aromatase Inhibitors As Adjuvant Therapy for Breast Cancer: The Emperor Has No Clothes 。
文中他提到:
… In summary, recent evidence from clinical trials does not support the routine initial use of up-front AIs as adjuvant therapy : they are cost-ineffective …
… on the basis of current data, up-front use of an AI can be recommended only in women who have contraindications to the use of tamoxifen.
… Despite the lack of supportive evidence, it is surprising how dramatically patterns of clinical practice have changed to endorse the up-front use of AIs.

今天我們需要更多的,正是有良知的學者,為我們作中肯和理智的分析,以抗衡來自商業利益的冲擊,及各嘩眾取寵的傳媒報導。

沙加醫生( 2009-2-22 )

我的行醫經歷(32) : 戰勝末期癌病 – 教授的話

 「醫生,十多年了,你消瘦了 – 你要保重身體啊 … 」
「醫生,十多年了,升了職吧 … 」
每位年資過十年的醫生,在覆診的門診中,總有機會遇上康復了很久的病人,如朋友般給你送上慰問。
十多年了,癌病的治療變化也真大:新的治癌药物、電療技術、… 也不斷推陳出新。
以往無法醫治的,現在已有標準治療可依。
不喜歡鑽研新知識的,不要加入腫瘤科。
但,任由各傳媒努力吹捧明星醫生或新的治療技術,如何為治癌帶來「重大的突破」、「新希望」,在大自然規律下,仍有不少病人的癌病,仍是無法醫治的
– 任你多不願意,你每天也得面對。
每位腫瘤科醫生其實是知道的,但能把事實直接告訴病人的,恕我直言:真的不多。
怕病人知了以後,自己無法控制場面?
怕被病人卑視你「無料」,對你失去信心?
連醫生也無法面對現實,你又怎可期望病人理智地接受呢?
於是乎,這些病人每天仍不斷地接受各式各樣低效的治療,希望能透過一些「假希望」,令醫生與病人心裏好過一點 …
但假若我告訴你,其中一些所謂治癌「新突破」、「新希望」的治療,其實只是延長9天的生存期,你會 …?

某雜誌近期又吹噓另一隻新標靶藥,如何為末期X癌病人帶來「新突破」、「新希望」…
但假若我告訴你,該報導未提及的事實是:原先的研究發現,五名病人因接受這隻新藥,出現嚴重咳血而致死,你會 …?
你真的仍認為延長生存日子,是戰勝末期癌病的最終目標嗎?
那麽,為了這九天的生存期,花費數十萬元嘗試各式的新藥; 又或每天困在家中或醫院接受各式的治療、面對種種的副作用; 又或每天填滿了各式的另類治療:中醫、氣功、自然療法 … 甚至神醫 …
那是你剩餘的日子啊,這樣延長生存日子,值得嗎?

某天看了明報刊載一名患上末期胰臟癌的美國教授的「倒數」生活。
…  他並不是每天嘗試各式治療,至死方休。
…  相反,他接受大自然「生與死」的定律,並告訴我們:戰勝末期癌病的方法,不是計算日子的長短,而是生活的意義。
…  報導中, 他回顧了自己的一生。他非常珍惜每一刻的體驗,是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回憶:包括這段「倒數」的日子 - 他把這段日子活了出來,令數十萬人感動。
回憶 - 這不就是我一直以來的信念嗎?

沙加醫生

後註: 這篇文章的對象並不是正接受標準治療的病人,而是那些醫生認為已無標準的治療可做的病人,希望他們能停下來, 想一想,珍惜自己往後在世剩餘的日子,而不要仍盲目地要求接受各式各樣的治療,以延續一個虛假的希望。

我的行醫經歷(31) : 我不像一位腫瘤科醫生

 上星期的一個門診:
病人甲: 31歲男性,末期胆管癌。
他半年來一直在某私家診所接受化療。 今次因化療導至他白血球太低發高燒,經急症入了公家醫院。 病情穩定後內科同事轉介給我們評核病情。  我建議他返回私家跟進,而不想給予任何意見 - 看慣我的文章的,都知道我一向極重視病人與主診的關係,卻不想因額外的意見,影響病人的判斷 …
甲: 「但現在你是我的主診啊,我很希望你能給我一些意見 …」
那沒辦法,更何況他是一位這樣年輕的病人。
病歷顯示,病人的病雖已到了末期,但惡化得極慢,病人的病情一直穩定及日常生活一直正常。 病人後來接受了六個月化療,但及後的檢查顯示分別不大。
我: 「化療對你這種瘤的療效極低,而你現在做的已經算是較佳的化療方案。 既然化療已試了六個月,但並無明顯幫助,我會建議停藥。 趁你現在還生活如常,做一些個人喜愛的事吧!」
甲: 「醫生,你可否再告訴我一次:你是說我可以停止化療嗎? 我最想趁年輕四處遊歷啊!」
我: 「那請你停止化療,盡快實現你的旅遊大計。」
甲: 「我一直怕不做醫生的建議的治療會影響病情,但化療使我一直困在家中,生活無半點意義。 聽了你的建議後,今天是我這半年來第一次有快樂的感覺 …」

病人乙  68歲 男性 新症末期腸癌
我:「你的病已很末期,恐怕連化療也幫不到你,況且你的身體也很虛弱 …」
乙: 「醫生,我其實很清楚我的病,但我的心願是如何也要一試化療,若証實無效,我才甘心 …」
我: 「好! 就做XXX方案,我會盡快安排。」
乙: 「有用嗎?」
我: 「成功機會是不太樂觀的,但我之前有一位類似病人,情況比你更壞,但做了兩個療程後,已能回復正常生活 … 我會盡力的。」
乙: 「之前所有醫生都說我只有兩個月命,雖然這使我知了事實,卻也奪走了我對生存的盼望,你是第一位對我說會幫我的醫生,就算成功與否,我也會滿心感激你 …」

病人丙 70歲婦 末期肺癌
病人最初嚴重咳血,拖了兩個月才肯看醫生並發現此病。 上次新症中她仍堅持什麼治療也不想接受,但我卻堅持她必需接受電療。 今天是電療後的覆診。
我: 「好一點嗎?」
丙: 「醫生,很感激你。 未電療前,我的咳血嚇怕很多旁人,因此兩個多月來我一直半步不離家。 朋友告訴我,電療很辛苦,因此我一直很担心及不想接受電療。 但電療後才發覺,我一點辛苦也沒有;相反,咳血很快便停止了, 我現在的生活竟比我未知道患上肺癌還要好 …」

叫病人不要做化療? 對!
看開我的文章的都知道,病人的病若有標準有效的治療,我是極其執着的,
但對於沒法治療或只有低療效的治療的病呢? 我的考慮是: 病人的生活質素(Quality of life)、個人的意願、及病人的利益。
病人甲: 病人應該停止半年來對他毫無寸進,卻嚴重侵害他的生活質素的化療,且不應再侵佔他最寶貴的東西:時間。 對於他來說,過了一天,他在世的時間便少了一天。 他應趁還可行動自如時,做一點自主的事。
病人乙: 病人明顯不重視他自己的生活質素,反而接受治療是他的個人意願。 在這個案中,我的責任便是為他找出最有效且病人可以承受的方案。 雖然成功機會不算高,但病人既然明白及決定接受治療,醫生便應給予理智的鼓勵與信心,以減少病人的絕望感及自責感。 當然,病人的利益更重要:主診有責任確保該治療是具認可療效及不會為病人帶來更大的傷害。
病人丙: 病人雖清楚表明心願:不想接受影響生活質素的治療,但我仍堅持她應該接受電療,因為我知道這些治療能為病人帶來最大的利益。 很多時,病人單方面的決定不會是最好的,因為她們沒有這些專業知識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

假如你們認為能不斷給病人做化療電療才算是腫瘤科醫生的話,對不起,我不像一位腫瘤科醫生。

沙加( 2008-6-8 )

我的行醫經歷(30) : 社會的風氣,低落的士氣

 

某個早上巡房,見到一名駐院受訓同事愁眉不展,一臉受屈的樣子。
事情是這樣的: 近日病房收了一名患了晚期癌病的新症病人,病情來得很急。 這同事是位非常用心盡責的同事,當天連飯也顧不得吃,立即盡了一切辦法去聯絡X-光部和各專科同事,安排各樣緊急檢查及治療。
可是病人入院才第二天,病人的家屬已嚷着要接病人出院。
不是吧,各檢查及治療仍未完成,病人情況仍未穩定,現在卻說出院? 太危險了! 同事也當然不同意。
這時,病人的家屬卻破口大駡:「都說現在公家醫院裏沒好東西,好的都到了私家,我們才不要這些次等醫治。 我們已聯絡好了一位明星级醫生,現在要立即轉院 … 」
聽了這些話,同事也無話可說,無奈地簽了DAMA …
我們要體諒病人及其家屬,但在公家工作的醫生呢?
這又令我想起了數個月前一次已遺忘了的經驗。
話說那次新症门診,病人也是患有晚期癌病。 病人見了我,二話不說便道:「醫生,相信你已看過我的病歷。之前我剛諮詢完一位私家腫瘤科醫生,並取得詳盡的治療建議。 現在你甚麽也不用做,只管照他的建議給我治療就可以了。」
我望了一望那些建議,果然全是非常新的方案。 我向他解釋:「方案中一些藥物現仍在試驗階段,而且初步的數據顯示療效並非特別顯著,恕我們未能提供 …」
他回答:「不會吧! 他是明星级醫生,他的建議是最權威、最好的。老實說,我沒有多餘錢才找你醫。 呀!想必是治療太新,你這些在公家做的沒經驗也不出奇,讓我撥個電話給他,讓他教下你 …」說完,他真的在我面前撥電話 …
病者的心情要體諒,但當時的我絕對不好受!
我們在公家工作的,除了因為工作有保障外,不少是因着一份使命感,希望能留下來為公家病人一盡天職。 可是現時社會的風氣卻不斷吹捧專家、名氣,收費越貴的才是「信心的保證」,最新的治療才是最「有料」的治療。 無錢嗎? 到二流的公家去碰運氣吧 …
長此以往,我不知道會再有多少有志的醫生,繼續流失到私營,去尋回那份應有的尊重。

沙加 ( 2008-5-24 )

我的行醫經歷( 29 ) : 兩個制度,一些感概 …

 今天的新症門診特別忙,由早上九時一直忙至下午二時十分,才把最後一位新症病人看完。 上到canteen,午餐牌早被除下,唯有隨便找些吃得的充飢。
雖忙,但卻感到非常欣慰,因為今天所見的病人,雖然大部份都是末期的,卻毫不消極自怨,相反每個都很勇敢地面對自己的病,積極與我討論病情。 另外,每個病人背後都有一班愛錫他/她的家人陪伴,不斷向我發問和學習怎樣支持病人。 我從討論和解答中得以清楚知道每一位病人的病情及需要,一一給予治療意見。 難得的是,不論我的意見是做化療、電療、標耙,或是不值得做化療,今天所見的病人都對我充滿信任。 有了積極的病人和充滿愛心的家人,沙加多辛苦也早已忘記了 …
但有一件事是無法解決的:錢。
我的病人多來自低下階層(有錢的都到了私院去)。 每當談到治療方案,我總得想法子找出一個院方或病人可以負担的方案 – 每天不少的診症時間就這樣被花去了。
前幾天部門護士引見幾位從澳門來交流的護士,剛巧手上有位病人正接受Herceptin – 一隻極貴的乳癌標耙藥。
「Herceptin在澳門開始應用嗎? …」我正想向她們講解此藥,她們已急不及待打斷我的話題。
「醫生,不用了,我們在澳門做得太多了,太熟了 …」
不是吧! 在香港每年過10萬元藥費的自費藥,我天天為病人的藥費而大費周章,在澳門卻竟是隨便可得的治療?
原來葡國人在離開澳門前,向市民大獻殷勤,保証所有公營醫療支出全由公家支付。 相反,在私營求診的病人由於得不到阿公補貼,澳門的私營醫生用藥時卻要加入病人的經濟能力作為考慮。
這些護士形容當日葡國人的行為,是今天行政區政府的包袱。
是否真的是包袱? 今天報章說澳門去年出現極多盈餘,政府今年會向市民大派現金 …
相反,香港去年一樣出現盈餘。 但同樣面對醫療包袱,港府已全面另構再融資 …
我的擔心是:保險會全數支付所有昂貴的手術或藥物支出嗎? 若保險也不夠支付,政府會否包底?
沒有能力購保險的市民,他們將來得到的是怎樣的醫療?
會比澳門差嗎?

沙加( 2008-4-23 )

我的行醫經歷( 28 ) : 執念: 一場自導自演的悲劇

 

對於患上晚期癌病,我多次提到要尊重病人的意願。 但若遇上早期癌病,而病人的意願卻是放棄医治時 …
55歲,女性,証實患上早期大腸癌,但兩年多來一直不肯醫治。 外科同事轉介給我們,看看有無他法。
「醫生,對於這種病,我的經驗多的是。 我知道這種病怎樣醫也不會醫好的,你不用勸我了。」 她肯定地說。
「是誰告訴你的? 早期腸癌經手術後的生存機會高於七成!」 我說。
「你是騙不了我的。 我是負責院舍服務的,我照顧的院友皆是經西醫治療後半死不生的。 橫豎要死,我才不要死得這麽辛苦 …」
我真是被她氣得哭笑不得。
「無法醫治的癌病病人才需要院舍服務,你整天在院舍工作,當然看不到醫好了病的另一羣啊! 我有很多醫好了十多年仍在覆診的相熟病人,我叫他們跟你談談好嗎?」我說.
「我家中有兩位成員都是長期病患,經手術一做,變成兩個植物人。 我必需留下我這條命,因為現在家中就只剩下我可以照顧他們。 若手術不成功,又多一位半植物人,家中又會多一個負累 …」她仍是肯定地答.
我有點動氣了。
「既然你知道你的家人這麽需要妳,妳更應盡早把病醫好,留下健康的体魄去照顧他们。 再拖下去,妳會变成末期病患者,到時由誰來照顧你们一家三口?」
這句似乎奏效,她沉默了一會,但維持不了兩分鍾,她又變回原來的她。 最後,她連臨床心理學家也不肯見便走了。
不過,已經兩年了,她可能已錯過了醫病最關鍵的時刻了,而她所執着的悲劇也一步一步變成真實了。
個人的執着真的可以使信念成真。
當人帶着偏見看事物,往往像自我催眠般,一開始便架構起一個悲劇的劇本,日常生活對自己的執念相反的會視而不見,卻只接受與劇情相乎的人和事,最可怕的是,這些人和事會加強當事人的信念,使 他/她 漸漸地成為劇中的主角,直至結局出現,以悲劇收場 …
佛家宣揚的放下執念,談何容易?

我的行醫經歷( 27 ) : 照顧父母(5 )

 

(照顧父母(4 )..續)…
病人的兒子心裏是帶着一個很特別的期望而來,我也得盡力去面對如此困難的境況。
我找上了我的好拍檔 – 臨床心理學家。
這是伯伯經歷的內心世界:
就算兒子如何努力隱瞞,原來伯伯打從開始已意識到自己患上絕症。 但每次入院,醫護與兒子都只着他不要担心、沒有問題 ….
真的沒有問題?為何病痛不單沒有減少,身體卻一天比一天差? 是絕症嗎? 還會差到那裏 … 想問? 但無人肯答。
伯伯開始感到絕望和無助 …. 他感到兒子正和全世界一起欺騙他。 他開始不再相任任何人了,包括醫護,和兒子。
最後,到了憎恨的地步 – 他憎恨他的兒子,還經常向他們發脾氣。
透過專業的處理,伯伯並沒有因討論病情而弄至精神崩潰。 相反,病人更加瞭解自己的病,減少疑慮。 医護更加瞭解病人,能給予更佳的治療。 更重要的是,父親更加瞭解兒子,兒子更加瞭解父親。
這便是沙加在兩篇前提到的:家庭(Family)、溝通(Communication)和適應(Adaptability)。
這個家庭(Family)並不能有效地去適應(Adapt)危機。 根據Circumplex Model of Family Functioning 理論,我們形容這個家庭為enmeshed family (high cohesion),個案中的兒子對父親的感情關係(Emotional bonding)到了過強 / 膠着的地步:兒子有如自己生病一樣,並千方百計及不理智地去保護父親,溝通(Communication)上出現嚴重問題。
病人經輔導後,情緒穩定下來,之後也接受了我們不同的治療, 痛楚也減輕了不少。 雖然最终這位父親仍離兩位兒子而去,但兩位兒子最終能得回父親的心 – 並永遠長留在他們中間。
請相信我: 若自己的至愛患上絕症或長期病,你幾乎不可能獨力承担他/她的照顧,因為你不可能「勞力不勞心」。
我以往也照顧過不少同事交托给我的至親,而他們對我的治療建議都是充滿信任的:何時做化療? 何時電療? 何時用瑪啡? … 他們雖然仍非常担憂,但內心的担子卻輕了很多,因為他們不用為治病而勞心。 他們只需專注一件事:如何協助至親有意義地走完這段路 – 去見想見的人、到想到的地方走走、吃想吃的食物、去完成想完成的事 ….
及在最後一刻說一聲:「我愛您」–  這些事都是他們專屬的,醫護幫不上忙。
你懂得如何幫助患病的至愛嗎?
你知道他們的需要? 真的嗎?
你所選揀的是他們真正的心聲,還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?

沙加( 2008-4-3 )